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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02月01日

深度内容:老曼峨的苦与甜……

1提起老曼峨的茶,我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它的苦。正如我们提到冰岛,首先想到它的甜,提到景迈则想到它的香。其实在整个布朗山上,若论茶的苦,曼新龙更甚于老曼峨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苦这个标签就牢固地贴在老曼峨身上,撕都撕不掉。

有一年在鞍山,与一帮东北老爷们聊起云南时,他们戏谑中带着羡慕地说:“云南的天蓝得很假,云彩就像贴上去的一样。”说到普洱茶时,众人只记得老曼峨,他们咂着嘴说“那茶太苦了”,然后面露一种难为情的笑。在普洱茶的味觉谱系中,老曼峨是一个极端,其茶苦,让人心生敬畏。对于习惯了其它茶类口感的人来说,初尝老曼峨无疑是一种对味蕾的挑战。

多年来,父亲都习惯将一大把绿茶塞进杯子,注入沸水,等着茶叶慢慢释放大量的苦味。小时候偷喝父亲的酽茶,茶水刚落肚,我们便皱着眉连连摇头,苦不堪言。我以为在心理上我对苦是有所准备的,但老曼峨的苦还是如当头棒,让我有些“吃不住”。2019年,在茶农岩应大哥家,他为我泡了一杯老曼峨野茶,然后默默地看着我端起杯子。我自信地以为,任何茶的苦我都是能接受的,但只呷了一口,那股蛮横、霸道、毫不讲理的苦,直穿五脏六腑,我赶紧放下杯子,不敢再喝第二口。而岩应坐在我对面,云淡风轻地喝着。他的女儿告诉我们,那是老曼峨的野茶,是老曼峨所有茶里最苦的,全家只有她爸能喝得下那种苦。

事实上,老曼峨也是有甜茶的,甜茶更适口,更迎合大众。在山上买茶,老百姓都会问一句,家里有苦茶,有甜茶,你想要什么茶?做茶这些年我选择的都是老曼峨的苦茶。这样的茶,爱之者,视若甘露,杯下肚,直呼过瘾;惧之者,敬而避之,避而远之。

描述老曼峨的苦,常有人比之黄连,这多少有些夸张。老曼峨的茶苦,但我认为它苦得干净、透彻,苦得劲道十足,苦而后能化,化而后生甜,有言“苦退十日甜,涩尽七分香”。老曼峨的魅力不在结果,而在于“品”的过程,在于苦甜的反转之间,通俗地说就是苦尽甘来。而苦的不良体验是那种“沾在嘴里,死而不化”,这样的茶属下品。

从理化的角度看,苦是茶的本味,任何茶都有苦,老曼峨之所以苦,主要因为苦的呈味物质在茶的内含物质中并占强势地位。老曼峨的茶因其苦,消费者的接受度历来偏低。最初做茶,我首选了老曼峨,身边的老茶商多有不解,他们认为老曼峨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,不该一来就上手。人类的味觉总是逃避苦的。在人的味觉识别里,苦更易被感知。因此,人们对于既香又甜的茶更易接受。

但我想,苦才是老曼峨茶的灵魂。茶之味,即茶天生的性格。正是那些遍布山林的古茶树,以或苦、或野、或霸、或柔、或甜的滋味,撑起了一座座山的性情。

2出勐海县城,过勐混,到南恨时,汽车驶入岔路,沿路而上便进入布朗山。布朗山是一个大的山脉,起于勐海,向南绵延至缅甸境内。初听布朗山之名,总给人一种荒蛮的感觉。事实上,这里的森林植被比之我的老家昭通更繁盛,更铺张,更璀璨,也更野性。

同行的是我的朋友胡蒙,车至山顶,每有空阔地,我们都会停下来,看着一座座青山在胸前如波般涌动。风把白云推到我们面前,然后又推到我们未知的地方。风从缅甸来?云从缅甸来?站在极边的高地,我们身后是中国阔大的疆土,这让人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。

如今布朗山被当作雨林中的天堂,天南海北的人借着春风,纷纷至此一游。当然更多人是追着普洱茶的红利而来。一路而上,随处可见各个茶企的广告牌,这些年茶企换了一拨又一拨,广告牌也换了一拨又拨。占山为王,这是资本的逻辑。资本的狂潮不会错过世界上任何一个旮旯。这也不奇怪,布朗山产茶,产好茶,这当中著名者如老班章、老曼峨、班盆等。在市场蛮力的作用下,名山可与财富直接对等。

就茶而论,我愿这样认为,布朗山撑起了整个普洱茶味觉的骨架。整个布朗山的茶最大特点在于厚重的底蕴,其滋味浓酽、霸气、野性十足,任何一个地方的茶都不会有这样的味觉冲击力。布朗山的茶常作为“味精”与其它地方的茶拼配,以提升茶整体口感的力度与厚度。现在人人追纯料茶,纵然苦如曼新龙、老曼峨,也都成了一颗颗绿宝石。

车过坝卡囡,再前行至一岔路口,往左进入新班章和老班章,往右就是老曼峨。

3曼,在傣语里表示村寨的意思;峨,表示芦苇的意思;曼峨,汉译即为“长有芦苇的寨子”。相传布朗人的祖先们来到一个小山谷,见四周群山环抱、森林茂密、环境优美,且谷中有缓坡,坡下有小河,河边长满坝峨草(即芦苇),众人遂决定就地砍草立寨,命寨名为“朗峨”。此即为“曼峨”之名的来历。这处“芦苇寨”究竟建于何时呢?一个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建于公元639年,距今1383年。但这遭到老曼峨寺中都比(和尚)的反对,他告诉我建寨时间应为公元141年,距今1881年。寨子中立于2021年10月的石碑上,的确记载的是后一个时间。但我仍不确信,毕竟人们习惯在“历史”之前饰以“悠久”词。

站在老曼峨的入口,一眼就可看尽整个寨子,寨子的确就建在山谷中。雷平阳老师在《普洱茶记》中说,老曼峨仿佛是一艘绿海中的沉船。由远望去,确有这个意思。山谷中那些蓝色的铁皮屋顶就像一件件被随意丢下旧衣裳。

老曼峨寨子里多是布朗族人。布朗人的祖先是蒲蛮,也即各种史料中提及的蒲人、朴子蛮等,属于百濮的分支之一。尤中先生在《中国西南民族史》中说,朴子蛮包括近代布朗族和崩龙族(即现在的德昂族)的先民。《蛮书》有记载:“朴子蛮,勇悍矫捷,以青裟罗段为通身袴。善用泊箕竹弓,深林间射飞鼠,发无不中。”《普洱府志》中亦有:蒲蛮,又名蒲人……散处山林,居有定址,若易置他处,即不能居,常耕种为业,剥蕉心煮食以当蔬菜。

蒲蛮主要分布在今天云南的西双版纳、临沧、普洱、保山、德宏等地,“散居山谷”,“住山寨茅屋”。有意思的是,蒲蛮所居之地皆有茶树。詹英佩在《普洱茶原产地西双版纳》一书中写道:“在滇南、滇西南的20多个县只要有布朗族居住的古寨就一定有古茶树。”因此,学界有“濮人种茶”之说。但我认为,濮是一个大的族系,部落众多,散布极广,如果说得更具体